打破性别、颜值偏见，她用算法“改变世界”

文 康斯坦

【非定义青年·五四青年节特别策划】互联网数字经济迅猛发展，使得传统的岗位增添了新的内容。今年的五四青年节，我们聚焦一批在新锐岗位上实现价值的年轻人。他们是大家眼里的“非定义”年轻人，他们遨游在互联网的海洋里，打破传统、勇于革新，在一条少有人走的路上，越走越宽阔，重新定义自己的命运。本篇为专题第四篇：一个算法工程师，打破性别、颜值偏见，用理性推动人类感知的体验，实现人生价值。

很难想象，1994年生的刘恩雨身上，会有如此大的能量。坐在我对面的她，笑容温暖、眼神坚定。进入职场仅两年，却有一份难得的沉稳和韧劲，她说现在正是该拼搏和突破自我的时候。

2019年武汉大学硕士毕业后，恩雨加入腾讯，任职多媒体实验室算法研究员。她目前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图像及视频处理，通过传统公式建模和人工智能算法的结合，完成包括图像生成、视频修复、视频增强等工作。

年仅27岁的她，不仅参与并主导了腾讯多媒体相关的多个项目，并已提交20+篇专利，共计发表7篇学术期刊和国际会议论文。

这一路，她曾因为“年轻”“漂亮”“女程序员”这样的标签遭受过质疑，但在采访之中，却鲜少感受到她被这些“世俗的定义”所困，相反，她专注、果敢、光芒四射。

可以定义她的，从来不是时代的条条框框或人们的世俗偏见，只能是她自己。

“成为程序员，

去改变世界！”

恩雨至今都记得自己被“程序员”这个职业首次“击中”的时刻。

当时电视正在播一个关于华人工程师群体在硅谷打拼的纪录片，时代最前沿的科技，持续不断地创新，这些词汇反复出现在记者的采访对谈中。

虽然对世界的认知还很懵懂，小恩雨还是隐约感受到了未来的某种趋势和可能性。电视里程序员的形象令她心生向往——专业干练、吃苦耐劳、知识丰富，还能改变世界！这些特质完美符合了恩雨“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世界”的童年梦想，一颗梦想的种子，自此埋下。

大概在2000年左右，恩雨家里多了一个方形的机器。那块闪着白字（帧数奇低）的黑底荧幕，仿佛像黑洞一样，将父亲的注意力“吸”了进去。小恩雨感到不解 ，又有点好奇：端坐电脑前沉迷敲键盘的爸爸，就不会觉得无聊吗？

现在恩雨的工作日常，正是端坐电脑前、敲“普通人看不懂的代码”，她笑称“这大概是某种轮回，是某种命中的注定”。

恩雨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长相出众、性格开朗，多才多艺、成绩优秀。军人家庭多年的耳濡目染，让她不仅做事有担当，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并且自驱力极强，既不畏惧挑战，也不轻言放弃。

和当下电视剧贩卖的“鸡娃”焦虑不同，父母给予恩雨的并不仅仅是关爱与支持，更重要的是提供她自主思考和选择的空间，培养她独立的人格。

恩雨回忆，（上世纪）90年代的东北是遭受下岗潮影响最严重的地区，她的父母也被波及，家里的经济状况一度相当紧张。但他们没有被现实击倒，卖过保险、做过小买卖，后来去了企业，从基层一步步做到管理层。

父母的言传身教和严格要求，让恩雨明白实力才是在社会立足的根本，“只有能力变强，才不会被轻易打倒，才能在社会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硬核、拼搏和持续不断地进步，成为了恩雨做人做事的信条。

所以，从选择理科到走上人工智能的职业道路，近乎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自初中起，恩雨就享受理科的推导过程；高考第一志愿填的是“电子信息”专业，尽管当时AI的概念还未走俏；顺利考入武汉大学后，大二期间她开始跟着导师进行图像和视频方面的科研项目——图像去雾。

2013年，雾霾治理成为全国的健康焦点和热议话题。相对应的，在图像处理方面，也产生了需求，这个项目一直延续到她研究生毕业，她沉下心来一做就是四五年。

“这个东西挺有用”——恩雨的专业学习在现实中找到了实际应用的场景，大家的认可让她更坚定地在这个领域深耕下去。

虽然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改变世界”并不太可能，“但我可以在自己深耕的领域去做一点点小小的推动，这对我的人生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

“大家不看你长什么样，

只看你代码写得好不好”

女性学习理科、进入 AI 行业，多少会引来质疑或“规劝”。

恩雨在不少场合都因“年轻”“漂亮”这样的标签，遭受过质疑。念书时获得奖学金，有人感叹“她长得就不像学习好、能吃苦的人”；参加工作后，也会有人不理解她，“一个女孩子，至于这么拼吗”？

这些声音，恩雨从未在意过。

“我想要过有挑战的生活，我不曾为自己的这种选择而动摇过。别人其实并不知道你背后的早出晚归、努力付出，他们只会根据表面给出评价。我就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做出成绩就好。”

事实上，恩雨的女性视角和过往的文艺经历，为工作带来了很多正向帮助。

进入腾讯多媒体实验室后，她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和色彩增强相关，小组里只有她一个女生。一般而言，在对色彩的感知度和照片的审美能力上，女生的sense会优于男生；关于如何 P 图、使用什么滤镜，女生也有更多的“实战经验”。

在另一个有关智能生产的项目中，需要根据视频完成配乐，恩雨发挥了自己在音乐方面的特长，“分析音乐、判断音乐的鼓点”。

程序员总对自己的工作轻描淡写，因为再多的苦、再大的压力都无法对外人道——毕竟就算说了，普通人也不一定听得懂。

上述两个项目，恩雨都需要处理大量的数据。日常除了敲代码，她还要时刻学习最新的期刊论文、获悉最前沿的技术。

“我在做模型设计的时候，可能实验了两个月，结果发现效果没达到预期；又或者我做完了实验、达到了预期，但和市面上的算法一做对比，发现我的算法不如别人……”

推倒，重来，完善，精进；与 bug 缠斗，和竞争对手以及自己赛跑，也和时间做对抗——这是一场马拉松，道阻且长，但丝毫不能松懈。

项目最终要经过两轮硬考核。

第一轮，关于色彩增强，使用客观的评价标准跑一轮下来，给出评分、高下立判。

第二轮，网上随机征集约300名网友，通过7-8种方式，让他们看上百张图像，最后由这些来自各行各业的网友们给出一个“主观”的集体评分反馈。

恩雨回忆，当时她连轴工作了一个月、基本住在了公司，“睁开眼睛就想到工作，周六周日加班看文献和论文”。

这也是恩雨正式转向职人身份的首个项目，“之前在学校只是做研究，但工作中需要把成果落地、一个月内上线，这对我而言是非常大的考验”。实际操作中，她曾被一个 bug 弄到崩溃，甚至还有点钻牛角尖。这时候团队发挥了作用，同事施与援手。

“这个项目之后，我更加努力了。公司对于新人公司可以包容，但如果新人一两年后没有长进、还需要别人帮助，那就不太好了。我希望通过努力，能够为这个团队做一些推动，不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

在很多维度上，互联网都促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开放和平权，机会和选择变得更多元，年轻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以实力说话、靠能力为自己正名。在腾讯多媒体实验室的团队中，尽管男女比例已经到了 10：1，但类似“女孩不行、女生该怎样”的声音，恩雨几乎再没有听到了。

她告诉我们，在这里，“大家不看你长什么样，只看你代码写得好不好”。

“科技向善”，

做有创造性和有意义的事情

进入多媒体实验室后，恩雨专攻图像和视频处理方向。初入社会，她质疑过自己的专业：这些技术到底有什么用？能帮助人们解决什么问题？工作的几年里，一个个具体的项目，乃至一天天具体的工作，都在对她曾经的这个疑问，做出有力回答。

不久前的清明节，恩雨作为主力，参与了一个老照片修复的图像优化项目。

建模的过程并不简单。

团队收集了大量的老旧照片和视频（最早可以溯源到1890年左右），以10年为单位创立图像集，获取数据，帮助 AI 学习、完善模型。

破损、模糊的照片变得崭新且清晰，照片中的老军人一下子鲜活了起来，脸庞硬朗且俊气，昨日的生活场景似乎也在渐渐浮现……照片中的这位老军人已经去世，当恩雨将照片交到老军人的儿子——也是一名军人——的手中，看到他激动又隐忍的复杂情感。也正是在这一瞬间，恩雨明白了自己的价值，也坚定了以后努力的方向。

在多媒体实验室，恩雨还加入了敦煌壁画修复的技术团队，主要负责通过图像增强技术，解决因拍摄设备或光线问题所造成的影像不足，“让细节更加清晰、颜色更加丰富”，帮助专家在360度VR的沉浸式视角中，更精准地进行远程会诊。

在敦煌壁画的案例中，视频增强技术只是整个处理过程中的一个环节。恩雨说，除此之外，实验室还有个“看家本领”视频编解码，是个“很底层的技术”。

所谓“底层”，就是“基础”的意思——在腾讯的互联网生态、乃至每个人的日常娱乐生活中，从微信、QQ、腾讯会议等社交和协同软件，到长视频、短视频、K 歌等娱乐平台，都需要视频编解码的支持。

这个技术每精进一分，不仅用户的体验会更加美好，搭建在此技术之上的平台或技术，也将发挥更大、更显著的效用。

“我们是用技术、用理性，提升人们在感官、感知、感性方面的体验。”恩雨坦言这项工作并不轻松，因为国内外的竞争对手不少，科技每天都在带来日新月异的变化，她的目标甚至是艰巨而远大的。

在这个高速飞奔的竞争赛道上，腾讯去年就提出了“用户为本、科技向善”。作为身处其中的一名程序员，在用代码改变世界、推动科技的过程中，恩雨感受到“一种使命的召唤”、一种实现自我价值的满足和坚定。

“人工智能能够解放生产力，但不会替代人。比如老照片修复，以前用 PS 要一张一张地修，但 AI 修复能做到100张照片放进去、几秒钟就修好了，而且保证效果。这样就解放了生产力，能让人们避免做重复、低效的工作。”

恩雨明白，自己的工作，是让人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有创造性和有意义的事情。

找寻到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并且始终不放弃追寻自己生命的意义，这大概就是恩雨认为的当代年轻人的终极诉求。“其实我们这一代人不娇气，大家每天都很努力地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追求，也都在为梦想而努力。”

她说“咸鱼”和“躺平”更像是这代年轻人的自嘲——说是“凡尔赛”也没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有梦想，并为之奋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