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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演员杨笠被举报了,因为讲了个笑话

2021-1-1 31 1/1

讲一件气笑了人的事。

最近,一个女性喜剧演员,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杨笠。

今年笑果文化的《脱口秀大会3》出圈时,飘就写过她。

几个月前,她因为吐槽男人的段子,被部分男性臭骂。

几个月后,笑果的《反跨年晚会》,她不仅被臭骂。

还被部分男性,叫嚣着踩踏了他们的底线,举报了。

举报的段子,下面这个。

请问是踩踏了哪条底线?

神经末梢吗?

更何况,这段子的结尾,还以一个杨笠就医的故事,把立意立在了消除性别标签的高度。

整体看下来,是一个滑稽而不失思考力度的段子。

这样一个段子。

被部分男性理解为制造性别对立,举报。

同时,也被部分女性作为攻击男人的武器,消费。

在各大平台上,断章取义,节选,摘离原来的语境。

杨笠,再一次被男性,甚至是一部分脱口秀男演员,打为女权,当作财富密码。

别这样。

别用性别议题,毁掉了今年国内最值得看的脱口秀演员。

首先来讲清楚一个问题。

关于包括池子在内的,某些男脱口秀演员以及男性,对杨笠的创作连根否定,到底在不在理。

杨笠讲的算不算脱口秀。

杨笠讲的当然算脱口秀。

甚至可以这么说。

杨笠已经算是今年,让国内观众,最近距离感受脱口秀内核的一位脱口秀演员。

什么内核?

“冒犯一切。”

即,管你是谁,管我是谁,我想吐槽你,还能吐槽得好笑,那就拿你开涮。

之前写《脱口秀大会》时,飘就说过。

本土化的李诞式脱口秀,发展到近几年,早就疲软了。

为了在国内道德敏感的舆论环境里自保,李诞手下的演员们早早就躲进了各种自嘲段子,社畜、屌丝、单身等安全母题里。

△ 池子出走笑果时喷笑果没有创作内核

他们有意识地去回避脱口秀的创作内核——冒犯一切、解构权威、独立精神、相互对抗。

而今年《脱口秀大会3》的出圈,杨笠在社交舆论场引起大面积讨论,其实就在于——杨笠补足了国内脱口秀,长时间自我阉割掉的那个“冒犯一切”的创作内核。

强调求生欲的脱口秀,必定畸形。

杨笠的难得就在于这,目前在国内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求生欲更低的脱口秀演员。

于是,目前网上对杨笠最大的争议,其实桩桩件件都指向了她的可贵处。

首先是,无差别攻击全体男性。

“理性派”们要她在段子里加个定冠词,写清楚攻击的是哪个男人,哪部分男人。

???

写段子,你以为在编辑朋友圈文案,生怕得罪了任何一个?

接着,还特别爱问一句,杨笠凭什么?

杨笠作为一个普通女性,凭什么去嫌弃男人普通?

而,要知道,脱口秀的爽,就在于此。

它不用你修炼成女神奋斗成富婆你才有资格去放个屁。

在这个特殊语境里。

哪怕你屁都不是,你都有发声、讲笑、讽刺的权利。

你看,其实所有试图从脱口秀意义上去否定杨笠的论调。

都源于一点。

那就是很多人对脱口秀冒犯语境的不理解和不接受。

李诞很早提过一点。

脱口秀,几乎是跑步进入国内的,是一种揠苗助长的产物。

在国外发展了上千年的成熟语境,花了几年,突然在国内蹿红成主流语言节目。

而国内观众,能理解的,仅仅是它逗笑的部分。

至于它逗笑的机制和本源,再往下挖掘,就开始接受无能了。

国内的观众,往往最喜欢在脱口秀里找两种东西。

一找笑,二找道德。

找笑,看起来并无不正确,逗人发笑,本就是脱口秀的初始功能。

问题是,大多数人,把脱口秀当相声的代餐,这是国内观众对脱口秀文化最大的误解。

批判杨笠,不少人拿郭德纲那段话做论据。

台上,你能骂搭档、家人、同门师弟,切莫拿台下观众开涮。

但问题是,和相声演员把观众当作衣食父母的行业传统不同。

脱口秀,本就不是一门让你花钱买舒服的艺术。

冒犯观众,本就是脱口秀表演的一部分。

线下的脱口秀表演,场子小,演员也会经常拿台下观众即兴开涮。

冒犯观众,是脱口秀演员和观众达成互动的一种方式,一种情趣。

所以你会看到黄阿丽(著名亚裔单口喜剧演员)在台上吐槽白人直男是特权阶级,以及意淫他们为自己“服务”时,台下的白人男观众反而会抚掌大笑。

可悲的是,杨笠其实不止一遍地在台上戏谑地说过自己特别喜欢男人。

她其实在试图向国内观众暗戳戳科普这种互动方式。

无奈,能理解脱口秀这种互动情趣的,尚是少数。

至于,在脱口秀里找道德意义,就更加荒谬了。

阶级、道德、伦理、礼貌、政治正确、求生欲,在脱口秀这个语境里,本就要处于暂时性瓦解的状态。

只有这些条条框框暂时性瓦解,我们才能去自由谈论一些更贴近人性缺陷处的东西。

脱口秀从来就没必要讲“正确的事”。

如果非要在脱口秀这件事里找什么积极的意义。

那肯定也不是什么道德意义。

而是,它要善于去捕捉矛盾、展示矛盾。

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人与自我之间的矛盾,人与生存之间的矛盾。

同时用笑话,赋予这些矛盾喜感。

让人觉得本来可怕可憎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

它能让人性通往一种更达观的境界。

脱口秀的这种语境,常常是能缓解两个生存策略和利益完全相反群体,共处的压力。

特权群体能在这个语境里为自己辩解,卖弄自己的惨和可爱。

比如丹尼尔·斯洛斯,吐槽白人直男不能随便表达对孩子的喜爱,否则会被当恋童癖。

而弱势、边缘群体能够发声、吐槽,缓解不甘和不公的压力。

学习接受被冒犯,接受利益对立的群体的吐槽,甚至仅仅是接受异己的存在。

正是这个热衷于党同伐异的网络时代,需要去学习的能力。

从这个意义上说,懂得欣赏冒犯的艺术。

其实是另一种更为艺术性,曲径通幽的人性发展之路。

所以杨笠被举报这事,可笑在哪?

这只是一场脱口秀。

形式,就决定了它的特定语境。

在这里,没有任何一类群体,是不能成为被嘲对象的。

在这里,存在矛盾的群体,本可以用一种幽默的方式共存。

在这里,冲突和压力,其实并不会被激化,反而可能能被短暂地缓解。

前提是,它遇到的是真正理解、且能欣赏脱口秀的观众。

对,别怪飘说得直白。

其实就是吴镇宇那句,幽默感。

“要一个人有幽默感难

要一个人去欣赏幽默感更难”

不得不承认,我们有很大一部分国人,是欠缺幽默感的。

幽默和喜剧本身并非无意义。

但我们习惯了,在所有文艺作品包括段子里,只寻求道德层面的“意义”。

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支持者的拥簇和捍卫,也会变得危险。

因为你分不清。

这是基于对作品本身的欣赏与理解,还是只是对某种道德立场的站队。

于是,杨笠,一位胆敢触碰男女话题,并且成功让女性观众爽且共鸣的脱口秀演员,最终成了性别骂战的靶子。

挑动性别冲突的主力军。

除了看透大环境、企图通过推动性别冲突,来获取流量的别有用心者。

还有无条件狂热支持杨笠,和无条件反对杨笠的,这两拨群体。

一方,自觉将段子和讲段子的人,都划为己方的“极端立场”,对另一性别进行无差别攻击。

另一方,较真于脱口秀里的“冒犯”。

怀着一颗虚弱玻璃心,主动对号入座,再想尽办法将“眼中钉”赶尽杀绝。

这也是杨笠这件事,最悲哀的地方。

我们逐渐意识到,在这片土地上,越接近脱口秀本质的表演,越不可能为更多人理解。

倒是另一件事,似乎越来越成为更对部分国民“口味”的选择——举报。

不止杨笠一件事。

不知什么时候起,举报,在互联网上成了一种“流行”。

所有人,都不惮提及它,甚至频繁使用它。

饭圈反黑组,动辄就投诉,举报,封杀一条龙。

这种习惯性思维下,前年,杨超越和王菊粉丝,互相投诉对家和《创造101》节目——“给观众造成了虽然家境不好,但凭借美貌和嚎哭即能够获得成功的印象,违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尤其不利于青少年思想健康”

今年,前有动画人物染发,被人举报。

后有宿管阿姨感恩节送糖果,被学生威胁。

品品这位学生不满的理由和措辞——作为官方代表,公开搞“洋节”庆祝活动,不考虑影响吗?

而,这些“扣帽”招式,和举报杨笠的一拨人,又何其相似——

“煽动群众内部矛盾,制造性别对立”

“不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和谐发展”

从价值上扯,朝“大处”批评,往社会影响上提。

要知道,举报,本该是法治的产物。

被举报的,通常是违法违纪行为,有章可循,证据确凿,光明正大。

而一旦审查属实,当事人需要承担的,是严重后果。

杨笠的表演,有一丝半点,涉及违法违纪吗?

没有。

但,听得人觉得刺耳了。

他们感受到了威胁,又无法反驳,索性就扣顶大帽子——你挑动性别对立,来彻底捂住对方的嘴。

他们知道的。

扯着道德大旗的“告状”,是百试百灵的毒药,分分钟可能把人毒哑。

《一秒钟》里不就有一幕。

张译饰演的张九声,为了在电影放映前的新闻简报中,看到只出现“一秒钟”的女儿,想尽办法要让电影顺利放映。

当他拿着从刘闺女那找回的电影胶片,与放映员商量,让他看一眼电影时。

一旁的刘闺女,脱口而出一句:“他是坏分子!”

张九声被吓得立刻禁了声。

当然,如今的举报者们,未必都深刻理解,“举报”这一程序的严肃性、危险性,甚至对公权机构的劳民伤财。

却一定清楚,它有效。

就像刘闺女,她很了解张九声吗?

未必。

但她知道,这么讲了,有用。

杨笠被举报事件,同样如此。

有那么一波,何其低智,且虚弱的举报者。

也许因为无力辩驳。

也许只是因为,长了副“二元对立、非此即彼”的草履虫头脑。

他们首先能想到的,解决“冒犯”的方式,是——借用公权力,满足私愿。

他们甚至比不上同样怂却爱蹦跶的池子、张博洋。

这二人发微博明嘲暗讽杨笠,固然是老阴阳人式的荒谬事迹。

但到底,还停留在就事论事。

不爽,就直接下场开骂。

可毫无底线、扯着道德大旗去告状的举报者,从根本性质上讲,才是烂透了。

他们心虚地容不下异见。

所以想着消灭异见。

而举报,成了一件好用的消灭异见的工具。

看不惯就动辄高喊,“坏分子”。

甚至光明正大洋洋得意。

这才是真可耻。

飘飘觉得极其荒谬和讽刺。

尤其是,当狭隘的小人之心,撞上实际内核其实包容的脱口秀——

一种公平地给予弱者,吐槽强者的机会的艺术。

而举报它的人,却在借用权威,去碾压个人。

一边言之凿凿:她哪是在说脱口秀?

真是天大的讽刺。

举报者们,可能压根不明白,自己在否定什么?

否定个体的力量。

否定但凡眼中还能看到一点性别之外的东西的人,都明白的事实——在规则和权威面前,任何人,无分性别,都有随时沦为“弱者”的可能。

而,当你致力于对弱者发声的权利,赶尽杀绝。

那些肆意滥用举报的人,你们真觉得自己赢了吗?

你们知不知道。

消灭弱者的同时,你们也在消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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