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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斯克的腦機生意找找亮點再潑一盆冷水

2020-9-2 34 9/2

文丨深燃財經(shenrancaijing),作者丨萊安娜 佈蕾妮,編輯丨瑟曦

埃隆·馬斯克以一己之力又讓科幻迷沸騰瞭。

這要從他最近三隻小豬的故事講起。美國時間8月28日下午,馬斯克創辦的腦機接口公司Neuralink開瞭場發佈會,展示瞭最新成果,腦機接口芯片“LINK”和新一代全自動機器人。

在三隻小豬身上植入瞭芯片後,可以在顯示器上直觀看到豬的腦電圖,比如當工作人員摸它的鼻子時,豬的腦電信號顯示它開始興奮。新芯片隻有硬幣大小,采用無線的方式充電,在讀取信息和連接的電極數量上都有瞭很大的優化。

在植入人體的方式上,按照馬斯克的說法,這臺機器人可以實現“無痛”植入頭骨,在頭骨上打個小洞,然後在洞上嵌入腦機接口,手術無需全麻,整個過程在一小時內完成,患者當天就可出院。

小豬腦中的信號讀取

然後他宣佈人體試驗在即,這項技術可以幫助治療各種脊柱和神經系統疾病,包括癲癇發作、癱瘓、腦損傷和抑鬱癥,這臺設備可以召喚特斯拉、可以打遊戲,還可以存儲或上傳記憶,或是下載到一個新的人體/機器人中。

跟著馬斯克的節奏,一時間,“心智移植”甚至“永生”的解讀都出現瞭。有業內人士稱,當然為的是經濟效益。

這次的腦機接口(Brain-Computer Interface,BCI)就不同瞭。其基本原理是,采集大腦神經元產生的電信號,用機器解碼,再編碼成數字信號,去指揮機器。目前Neuralink不論是意識控制還是記憶儲存,都需要在神經編解碼領域取得突破,而現在的技術距離突破還太遠太遠,因此腦控領域的產業化一直難以取得實際進展。

當狂熱褪去,我們來看看,馬斯克的新實驗有哪些亮點和槽點,國內在這個領域是什麼水平,馬斯克這一次是玩噱頭,還是繼特斯拉、Space X後會再一次“改變世界”?作為一名商人,馬斯克“改變世界壯舉”的受益者到底是誰?

事實上,不止一位相關領域創業者告訴深燃財經,如果說突破,那首先是對公眾認知的教育。

因為他是馬斯克,可以用個人的IP和商業語言,吸引公眾瞭解腦機這個原本關註度不高的領域。

發佈會上的“LINK”植入

人類對利用電信號和神經系統交互的探索,從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就開始瞭,實驗成果也是有的,20年前,《自然》雜志首次報道瞭從猴子的大腦皮層成功獲取到的腦電信號,對千裡之外的機器人進行瞭實時控制,不過最廣為認知的要屬幫助失聰患者恢復聽力的人工耳蝸技術瞭。

“大眾對這個領域認知不足,所以在這個時間點上才突然發現,原來科學界都到這個地步瞭。”清華大學張沕琳副教授表示,就這一點,對整個領域的發展是非常大的利好。

杭州妞諾科技CEO戴珅懿也稱,現在馬斯克這個佈道者出現瞭,可能會吸引更多資源進入這個領域,比如對於消費電子行業而言就是個不錯的發展時機。

在馬斯克暢想的“未來”裡,醫療是主要方向,這一點和從業者是一致的。腦機接口是一個復雜的跨學科系統,需要多個技術的配合,比如利用芯片技術和材料技術實現的最底層的接口設備、專用的手術植入設備、以及利用生物醫學進行的信號編碼和解析等等,缺一不可。

Neuralink這次展示的就是用他們的底層接口硬件完成的動物試驗。底層接口對於生物醫學學者而言是進行腦信號編碼和解析的工具,如果失去瞭工具,又何談對信號的解析呢。

張沕琳眼中,把芯片、材料、手術植入、動物試驗都進行下來瞭,做瞭一個系統級的整合,下一步將會進一步優化設備並擴大實驗。“簡單說就是,把一個工具植入進豬腦,並不覺得驚艷;使用手術機器人做腦科手術,單獨看也不覺得奇怪;用集成電路的方法解決腦科學的信息交互問題,他也不是第一個做的。”張沕琳對深燃財經表示,把這些技術完美整合到一起,就是一次巨大的科技進步。

當然,腦機接口的重中之重神經信號的編解碼需要另當別論。不論是所謂的意識上傳還是記憶儲存,目前在神經編解碼領域距離真正解決有太遠的路要走。戴珅懿也傾向於認為,

“一個電子產品被植入到活體體內,這對於大眾來說,非常驚艷,但相關前沿科學領域的從業者的反應普遍是比較平靜的,”張沕琳告訴深燃財經。

作為人類最難突破的技術難點,大傢對整個腦科學行業是又愛又恨。一方面,腦機接口是一個很好的工具,任何一點突破都能在治療疾病上向前邁出一步。另一方面,腦控方向因為高額的成本很難實現真正的商業化。

這是一門強烈依靠實驗的學科,業界尊崇的發展軌跡是先在動物身上實驗,然後給危重病人用,接下來是普通病人,目標是有朝一日可能會變成消費品。據張沕琳稱,現在腦機接口技術已經開始在帕金森、難治性癲癇等危重病患上使用。

Neuralink展示的手機機器人

因此在產學研的鏈條上,單看國內,做腦機接口上下遊的企業就非常多,比如,NeuraMatrix作為國內和Neuralink同屬一個賽道的企業,做的都是最底層的接口硬件,從芯片系統、生物材料這些技術的突破做起。比如華科精準就是在專攻手術機器人領域,其醫療級手術機器人已經應用於臨床病人的腦外科手術中。

目前市場上有很多成熟的硬件設備,比如醫院裡檢測腦電的裝置就是非常成熟的商用設備。據張沕琳介紹,這些設備支撐起瞭各種各樣的消費類應用,比如睡眠相關的應用,註意力相關的應用,基於頭部腦電的控制類應用等。

但這些商用設備都很笨重,這也與Neuralink的目標一致。但是沒有專用芯片的支持,很難兼顧體積和功能,因此現在做底層接口硬件的團隊是要從芯片技術、材料技術上去突破,徹底顛覆性地拿出新一代的解決方案。

妞諾科技是一傢醫療腦電服務的解決方案供應商,具體業務是提供醫療腦電的數據服務,涉及腦電專科信息化、腦電AI算法及相關的軟硬件一體化整體解決方案。

其CEO戴珅懿認為,Neuralink主要的產業化落地點還是在醫療領域,可能突破的方向,是將腦疾病的治療方法更易化、成本降低實現診療的更可及等。與其相關的類似產業,可拓展參考一些顱內電極等企業,如在神經外科治療帕金森、癲癇等疾病的DBS(腦起搏器)等。

伴隨應用的發展,以及大傢對神經系統和大腦認知的明顯提升,要求腦機接口設備在更高的能量效率和體積效率下完成與神經系統的交互功能。張沕琳稱,“這件事情我們在做,馬斯克也在做,還有很多學界的學者和工業界的同仁都在努力迭代下一代成熟的可為大眾所用的設備。”

在戴珅懿的眼裡,中國的腦機接口的技術發展相比其他技術專業來說,還是比較迅速的,但是,相比發達國傢的對應腦科學發展速度來說是比較落後,之間的技術差距,在不斷被拉大。

其中一大難題是,中國做腦科學培養的學校非常少,戴珅懿介紹,各所學校在研究領域和產業化的發展方向上略有不同。例如清華重設備,底層設備的開發是他們的優勢,而浙大偏重算法,中科院偏向自動化,又是另外一個方向。

戴珅懿呼籲中國的大學應該更多考慮跨學科教育。“如果明顯能看到腦科學方向是值得投入的,甚至是中國能夠占據技術高地的,應該加大投入。”戴珅懿稱,長時間的跨學科交融之後,專業的人才才可能成為產業化的基石。

不過局勢在發生變化,國產的腦電醫療廠商機會越來越多。

蘋果公司聯合創始人史蒂夫·沃茲尼亞克在一次接受采訪時,曾評價埃隆·馬斯克稱,他追求的領域都是其他人直言因為這樣或是那樣的理由無法取得成績的領域。比如火箭Space X、鋰電池車特斯拉,以及這次的腦機接口項目Neuralink,每次都是難度高、風險大、爭議大的標的。

也正因為如此,愛馬斯克的人對其極其推崇,不喜歡他的人又總能為其找到摔跤點所在。

Space X和特斯拉讓馬斯克穩穩立住瞭技術狂人的人設,但這次發佈會後,不少國內腦科學相關領域的專傢對媒體稱,因此,有人擔心馬斯克這次能否再續人設和戰績。

發佈會上的馬斯克

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劉遠舉的態度是比較謹慎的。他認為,馬斯克目前所有的生意都沒有形成產業上的閉環,如果刨去政策利好和補貼,特斯拉模式能否跑通還有待觀察,去火星的Space X更是看不到任何預期的經濟效益。

他的總結是,馬斯克的生意模式決定瞭其極客形象。馬斯克擅長的,是將一些已有的技術拓展規模,類似於劉慈欣小說中講的“技術的暴力疊加”。腦機接口,在技術上有量的創新,在醫療用途上推進瞭,但與輿論解讀的所謂腦力控制、解讀意識、上傳意識還很遠。

戴珅懿則屬於支持派,“我是技術出身,自己也在創業,依舊覺得他的很多思路和想法異於常人。”馬斯克手裡有很強的募資能力、足夠優秀的技術人才以及底層技術,同時,他不是科學傢,是個商人,在產學研轉化上有獨特的優勢,很難說會不會在腦科學領域有所突破。

通常,醫療行業的第一要務是風控,安全是第一行業準則,創新雖然重要,但不是其核心唯一。戴珅懿表示,腦疾病的發病率越來越高,目前也是全球醫療發展的核心戰略專科,但是中國臨床上對腦疾病的診療能力還比較弱,在基層的誤診率非常的高,核心還在於專業醫療技術培育的資源極為稀缺。“如果馬斯克能推動技術一直發展下去,有可能降低腦疾病診療的費用,達到真正的醫療普惠。”她說。

至於大眾擔心的《黑客帝國》式的未來,從保存記憶到超級人類,再到黑客攻擊大腦,目前看還有點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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